【迪卢克生贺】破晓前的流光

Nocte Ante Dilucul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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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占星术士的话抱着疑问,他还是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到了城里。诸如加冕夜、万灵节、五朔节这一类民俗节日,身为名门望族的家主,迪卢克还是会按照习俗和礼节为风与牧歌之城续写这些历史悠久的盛会。五朔节每年都有,只不过没有哪次听说蒙德城的哪个人被选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五朔节之神”的。


可能在自己离开的三年间,古老的节日抽出了什么新芽吧。


路过清泉镇,镇子上的人们全都在清理风车下的小广场上湿烂的杂草和水洼里的积水,因为篝火点起后要一直燃到五月第一日的黎明升起。


五朔节之际燃起篝火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曾经,人们为旧蒙德的倒塌与覆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待硝烟平息,风墙散去,阳光重新照进这片土地,就在人们准备为新生和自由欢呼时,城内因经年累月的战争爆发了疫病。为了焚毁不洁的尸体,净化的火焰烧了整整四十九天,那火熄灭时就是在五月一日的黎明。此后,迎接夏季、祈祷丰收等等原本就有的祈福活动与蒙德的历史事件融合,就有了如今的五朔节点篝火的习俗,一方面怀念古事,纪念那些殁去的灵魂,一方面展望未来,请求风神继续护佑这片土地长出更多生命。


城里十分热闹,与被风声灌满的寂寥旷野截然不同。不论本地人还是从大陆各地慕名而来的旅客都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在街道上大笑、举杯,围在一起谈天,尽情地赞美这水彩画一般的黄昏。


许久没来城里逛逛了,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走进人群中也是件不错的事。庄园远离蒙德城,甚至也远离其他零星分布在城周围的小镇,孤零零地在靠近雪山的高地上矗立着,尽管把着石门要道,却极少能体会这种热闹无比的氛围。经过石门、酒庄门前的人多,但他们都是急匆匆的旅者,急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节省名为时间的开支;而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旅行已经成为完成式,只是看着他们在街道上笑闹也不觉得喧闹,而是一种归家的安稳与平和的满足。是他曾经毅然决然舍弃但同时无比思念的故园。


回来吧,回到生机勃勃的人群中去。习惯了离群索居的暗夜英雄或许也一时被这热烈的氛围和久违的晴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猎鹿人”的侍应生一时以为自己因开始昏暗的天色看走了眼。


“欢迎光临猎鹿——诶?”莎拉惊讶地抬起了眉毛,“这不是迪卢克老爷吗?室内没有位置啦,在外面坐可以吗?”


“正有此意。一小扎啤酒,一份堆高高,搭配黄芥末酱,谢谢。”


他确信自己被冲昏了头脑,“一小扎啤酒”这样的点单脱口而出。全大陆有句广为流传的调侃蒙德人的谚语:“蒙德人的血管里流的都是酒”,尤其在节日的氛围下更没有一个风神的子民能够免俗。不过,蒙德的啤酒是严格按照酒业行会制定的“麦酒纯酿法令”酿造而成,仅使用大麦、啤酒花和蒙德南部的清泉,几乎只有沁人心脾的麦香,作为酒来说口感也不强烈,迪卢克从小就在五朔节前后跟着克利普斯学习品鉴各式各样的啤酒。


权当回忆一下童年吧。点过餐后,迪卢克回身看了下临路边的座位,熙熙攘攘、满满当当地坐着用各种语言、各种口音聊天的人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空位旁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低头摆弄着什么。


“介意拼桌么,女士。”迪卢克礼貌地询问。


“啊,不介意,坐吧。”莫娜抬头看了一眼迪卢克,继续在自己面前的陶罐里掏着什么东西。


“可以问一下所谓‘五朔节之神’是什么东西吗,”迪卢克坐了下来,摆正椅子,“这城中已有风神护佑,为什么还需要有人扮演异神。”


“这可不是什么‘扮演’,而是那高于你我的力量决定的,”莫娜终于把手从陶罐里拿了出来,她摊开手,里面躺着一张纸条,“你看,早些时候选神,我们就是这样聚在教堂,从这个陶罐里抽了一张纸条出来,上面写着‘迪卢克’,所以你被选中了。”


“……”因为听起来实在太过愚蠢,以至于迪卢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神是抓阄选出来的。”上次迪卢克用到抓阄的场合还是他和凯亚决定谁先去承认打碎了二人嬉闹时共同打碎的花瓶。


“永远不要小看抓阄,这比我们人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要庄重得多。”


“这话怎么讲。”迪卢克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


“事物都可以被创造和毁灭。你同意这一点么?”


“同意。”


“那么,对这些事物来说,它们就是存在或毁灭,必定处于这两种状态中的其中一种。”


“不错。”


“那么,对某个具体事物来说,它有可能不存在,并且因为它是占据了时空的具体事物,所以,它在某个时间节点可能不存在。”


“迪卢克老爷,请慢用!”穿着五朔节传统服饰的姑娘旋着裙摆转到桌边上菜,引得带点醉意的宾客纷纷侧目。


“谢谢你。请给这位女士也来一份同样的,算在我的帐上。”


“喂、这,”莫娜没了刚刚探讨哲学问题时的从容,开始飞速反思是不是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被这位大老爷听了去,“好吧,谢谢……”


“现在这杯啤酒存在了。请继续吧,莫娜小姐。”


“咳咳,”她把陶罐放到一边,“那么具体到每个事物上,它们都有可能被创造、被毁灭,且都有这个状态产生的具体时间点,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世界完全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任何事物都没有被创造出来、或者都已被毁灭了,这个所谓现有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这个世界存在了。”迪卢克沉吟道。


“是的。这就说明,在一切的偶然之上,存在着凌驾于一切的‘必然’,而区区个人的主观意愿、充满局限性的判断就像一粒卑微的沙子,是无法与这种高于一切的隐秘力量相抗衡的。此乃‘命运’。所以用抓阄的方式来选神是对这一法则的尊敬。”水元素的力量在她指尖凝聚,星盘上那错综复杂的表象,就连迪卢克也无法理顺其中一缕。


“不过,现在看来,人定胜天了。”就在莫娜出于占星术士的职业习惯于手上展示星盘的时候,迪卢克拿过陶罐,掏出了两个纸条,“上面似乎都写着我的名字。是谁组织的这一活动?”


“莫娜小姐,请慢用!”侍者的到来及时地打断了迪卢克的疑问和莫娜无处遁逃的窘迫,她十分自然地同上菜的姑娘攀谈起来,“今年‘五朔节之神’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你听说这件事了吗?”


“那是当然,不过我还不知道哪个人有这样的殊荣呢!我的祖父听说今年五朔节恢复了这项古老的传统,高兴坏了,说什么都要进城看看。”


“是的,因为这项传统过于危险,在那个年代还经常被人投诉,不过如今城内做好了万全准备,一定……”莫娜端起盘子和啤酒,有说有笑地随侍者一同走远了。十分高明,自然而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正在用一种十分生硬的方式回避迪卢克的提问。


“……”看莫娜这个样子,迪卢克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他拿起啤酒杯,咽下落座之后的第一口酒。


不管多少次,还是对这种略带针扎的口感喜欢不起来。酒只是众多可有可无可被替代的生活调味剂中的一种,只不过唯有酒被打上了家族传承的烙印。——必须精通,必须做到极致,尽管这些绝对的、命令式的话语一次也没直接从克利普斯的嘴里说出来过,但他所接触、感受到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地让他给自己上了一层枷锁。


这啤酒有些淡了,麦香也不够浓,或许是受降水的影响,也或者是因巨大的需求量而来不及细细发酵。酒还未入口,他就条件反射一般开始借视觉和嗅觉来审视杯中风神的馈赠。这或许也是他不爱喝酒的原因吧,精通酒的人反而无法细品酒的个中滋味,因这些本该给人带去麻痹与狂欢的美酒在行家的眼里、鼻子里和嘴里便只剩下可被量化和评判的参数,掺杂着像啤酒本身那样散发着淡淡麦香同时有些苦涩的童年回忆,再无半点兴致与情趣可言。


迪卢克放下了酒杯。杯中冰凉沁甜的麦酒还剩一半,但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喝下去的欲望。或许点餐时那个鬼使神差的自己已经从人群的喧闹中清醒过来,他决定在醉醺醺的街道上保持清醒,以免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夜晚到了,总要有人在欢乐迷醉的众人间守夜。


“真难得呀,调酒大师居然在别的餐馆喝酒。我能坐这里吗?”


又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出现了。先是占星术士,然后是风神本尊,从他点单被建议拼桌开始,不会都是被那个占星术士所谓的“命运”书写好的吧?迪卢克不谈论、也不相信什么命运,但是莫娜身旁恰好有个空位、她走后温迪补上,总让人觉得这一切的联系就像陶罐里的纸条上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一样刻意。


“当然,请自便。这里又不是在我的酒馆,不用一直站着演出。”


“不过在酒馆里演出好歹能赚点钱,看这大好的节日风光,只可惜囊中羞涩的吟游诗人无法与民同乐,实属一大遗——”


迪卢克轻轻叹了口气。“可以,那就给我讲讲这个所谓的‘五朔节之神’吧。风神为什么会允许这城中存在第二位神明呢?”


“诶嘿,谢谢迪卢克老爷,老样子,还是苹果酒。”温迪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所谓的‘五朔节之神’啊,可不是什么异神,这也是民间所崇拜的,风神的化身之一。树神、五朔树王、绿衣乔治……都曾是这一职位的名字。”


“绿色确实是和‘风’十分相配的颜色。”迪卢克点点头。


“对呀,因为五朔节之神主掌的就是带来生命的风呀。你应该已经在城外看到火堆了吧?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将上一年的加冕夜桂冠烧掉,换上新的鲜花、绿叶——五朔节之神也一样。大家都认为,风神所寄寓的躯体需要更新,旧的必须被杀死,也就是被烧掉,才能迎来新生。”


“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杀死神,是为了让神更好地复活,使祂拥有一个更强大的代表。”迪卢克想起特纳说的话。


“嗯嗯,就是这样!迪卢克老爷,你可肩负着带领这座被雨泡坏的城市迈向夏天、焚尽污秽的重任呐!”几口苹果酒下肚,温迪站起身,唤出诗琴,“天色已暗,很快那冲天的篝火将于城中高地燃起,在那之前,让我为今年将要迈向新生的‘五朔节之神’奏一曲《致里拉琴》吧。”


有几个醉醺醺的市民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吟游诗人,大呼小叫地让其他正在喝酒的、没眼色的异乡人闭嘴。


该上场了。你我在树下

曾玩过轻松,悠闲之作,

倘若它们能活过

今年甚或许多年,

里拉琴,请吟咏,

拉丁的诗歌。


最先是莱斯博斯人给你调音,

他作战勇敢,但一旦放下刀剑,

或已在潮湿的海岸

泊好受尽颠簸的船,

他就会颂赞酒神、缪斯、维纳斯,

和永远与她相伴相随的小男孩。


福玻斯的饰物,宴饮时大神

宠爱的龟甲,

辛劳的甜美药剂,

每次我循礼呼求你,都不要拒绝,

我的敬意!


人群的氛围完全被这首古老欢快的曲子调动起来,众人跟着歌词的韵律打着节拍,尽管他们一句话也没听懂,这独属于节日的节奏仅靠歌词的发音就已经足以让人们不由自主地跟着晃动起来。曲毕,在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人们齐齐碰杯,宛若流动的黄金一般翻涌的啤酒撞出的细腻白沫就像夏季破晓时分的鹰翔海滩。人们赞颂风神的恩赐和这和平安宁的生活,接着要求诗人再来一首。


正当温迪准备拨弦时,他们身后的城中高地上冒起冲天的火光。


“哎呀,看来时间到了呢。诸位,勿要慌乱,”一串轻灵的乐音响起,“这是节日的传统之一,请各位随我前去广场吧,那五朔节之神就在你们之间,必将赐福与你们。”


“赞美风神!赞美五朔节之神!”众人簇拥着绿衣的吟游诗人,迈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西风大教堂进发去了。


欢快的曲调与狂欢的人群——所有人都对旧神的死亡心知肚明,他们为即将迎来新神的降生而欢乐,唱着歌儿迈向为旧神准备的刑场。因为在那死亡后,在烈火的涤荡后,必是新生。


迪卢克也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走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走吧,去迎接自己的死亡与新生。


从侧面绕过一道长长的斜坡,人群突然噤了声。在队伍后面的人们反应慢了些,但所有的歌声都在踏上教堂广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在最后面的迪卢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他看到广场上的状况时,也不禁站直了身子。


广场上没有任何的人造光源,所有的灯都熄着,就连西风大教堂内部都灭了所有的光亮,唯有那清冷的残月在圆形玻璃窗上打上银白色的记号,覆去一切彩绘的斑斓。数个小火堆沿着半圆连廊的走向将神的造像围起,而那位于中央的那两堆最大的主篝火,它们的柴堆足足到了风神像的膝盖那里,燃起的火光直冲神像那向前伸出的巨手,广场上的亮光只有火,其他地方全都沐浴在残月无力驱散的浓黑之中,不见人影。


人群主动散开来,各自没入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火光投下的阴影里。


“迪卢克·莱艮芬德,请上前来。”


是莫娜的声音。不过听起来远比平日里她讲话的语气要庄重、肃穆。


迪卢克向前一步,离开黑暗的地方,站到风神的对面、两堆主篝火前。火光投在他的面庞和眼睛里,就像火焰照亮着风神像一般。偌大的广场上,被照亮的人型仅有这相对而立的两位:风神,与五朔节之神的化身。


“你是否已经明晰神之职责?”


是琴的声音。这种盛大的节日活动不可能没有西风骑士团的参与。


“纪念死的灵魂,带来生的夏风。”迪卢克应答道。


“你是否已经知晓神之宿命?”


是芭芭拉的声音。与风神相关的节日之一,西风教会自然要主持礼仪方面的工作。


“于烈火中焚尽,自火焰中新生。”迪卢克应答道。


“你是否已有担此重任的觉悟,熟知一切危险与恶果仍一往无前?”莫娜用告诫的语气问道。


“我愿做五朔节之神的化身,且知道一切可能产生的后果。”迪卢克右脚后撤半步,十指在胸前相点,对着火焰和面前的风神像行了一礼。


“眷顾蒙德的千风,聆听在火前立下的誓言。迪卢克·莱艮芬德,我以五朔节祭司的身份,宣告你作为神之化身的合法性。”


许多声音从回廊中传出,有男性、有女性,熟悉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他们各自的身份与角色。他们共同以祭司的身份批准了新神的确立——当然,按照习俗,马上这些祭司就要主持祂的死亡与新生了。


“眷顾蒙德的千风,

吾等将祢的化身献给大火。

请用那和风吹起净化的火焰,

走向你的新生。”


面前比迪卢克高出数倍的两簇火堆熊熊燃烧着。他需从那火堆间的狭窄缝隙中走过,穿过烈火,杀死旧的化身后,神就会重新在充满灵力的身躯中苏醒,于春末夏初、万物拼命高颂生命之歌的时候。


火焰对他来说并不炽热,甚至在这乍暖还寒的深夜有些温暖。火早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别说从火堆中间的空地穿过,就算直接从火中走出去,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更何况,在那三年的自我放逐中,他体验过比这更为无情、酷烈的火,相比之下,这些火焰甚至温柔得像这座城市本身,透着平稳和安宁。


那就向前去吧,作为神的容器与替身,在火焰中焚尽自己。


向着那冲天的火光,迪卢克毫不犹豫、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他走得缓慢、庄重又坚定——他是天生的神的仆人,一举一动都那样合乎礼仪和规范,西风教会主教“拂晓的枢机卿”曾在一次闲聊中对克利普斯如此说道,让你的儿子来服侍神吧,我会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坐上神父的位置,日后做北大陆地区的牧首也不成问题。克利普斯婉拒了主教的邀请,他说,莱艮芬德家族的人从不服侍什么人,神也不例外。据小道消息说,主教对这一回答颇有微词,事后甚至念叨着“侍从骑士起家的贵族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但事实上莱艮芬德一家人都对风神无比忠诚——至少对风神所护佑的这片土地、所护佑的民众无比忠诚。


火光淹没了他的形体,他的红发几乎与那疯狂跃动的火光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他的黑衣也已全然被染上火的亮色,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而火焰中的迪卢克也惊讶地感受到自己周身突然涌出了元素力——水、冰,还有岩的力量在烈火中为他创造出了一方不受火焰侵蚀的净土,保护他在那常人根本无法耐受的炽烈中安稳前行。尽管他孤身一人献祭自己,众多元素力的加护依然在告诉他:前进吧,但你并非孤身一人。


迪卢克走出了火焰,而那些各异的护盾瞬间像约定好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看到他毫发无伤地从火中走出,呆楞了片刻后,爆发的欢呼从四方的黑暗里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迪卢克的脚下升起,接着毫无预兆地强劲了数倍,把他送上了高空,然后变戏法似的柔和了下来,使他稳稳地站在风神像的那双手上。


“五朔节之神啊,千风之风,

愿人尊祢的名为圣,

愿祢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定能奉行,

愿你的抗争永刻于自由之风。


愿你的前路布满荆棘,

愿你的指尖常燃胜利。

愿你的刀剑常得幸运垂青,

愿你无数次、无数次,

在死亡中获得新生。


众人啊,欢庆他的再一次诞生,

赞颂他的诞生为我们的城市带来和平,

自邪佞和黑暗中守护我们的美梦。

众人啊,感谢他的诞生,

自灰烬中擎起的不死鸟,

我们的万王之王!”


歌声从广场的四面八方传来。和传统的五朔节节日歌曲相比,歌词中的表示敬神的“祢”几乎全部被替换成了“你”,也多加了几节。歌声还在回荡,从一开始那几个熟悉的声音单调的合唱逐渐演变成众人的合唱,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蒙德的、外邦的,那些声音全都在感谢着、祝福着,愿你的前路布满荆棘,愿你的指尖常燃胜利,愿你在死亡中获得新生,愿你获得真正的自由。


神像脚下,五朔节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农户赶着自家的牲畜,纷纷自小一点的火堆中穿过,年轻的男女们围着火堆跳舞,小孩子把自己收集来的碎木片、破布头、小树枝通通扔进火里。


迪卢克站在高高的风神像的手中,风神宠儿的位置,感受已经有些染上夏日气息的风吹向他。他在指尖坐下,像一位真正的神明那样俯瞰他所深爱的这座城市,无论走出多远,这里永远是他的家、他的归宿,那个空气中永远有蒲公英和酒香的地方。远方的村镇中、山脚下的聚落,一堆堆的星火陆续亮起,到处都点起了篝火,连起的篝火像地上的星星,在仿佛悬空的黑暗中上下浮沉着,一直延伸到天边去,每一堆星火旁,都有人在跳舞,都有人在庆祝着神的新生和夏日的到来。


看啊,远方那于安静的夜中亮起的流光,是破晓的先兆。



— 未 完 待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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