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Spring Awakening

*《十四岁就出任骑兵队长的义兄发育早一点也很正常吧》

*少年们的青春觉醒二三事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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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德琳的敲门声迟迟得不到回应时,她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少爷,您再不出来就要迟到了,老爷会生气的。”爱德琳再次敲了敲迪卢克卧室的门,凯亚跟在后面,担心地抓紧了书包带子。


“少爷,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让凯亚进——”


“不要。”迪卢克干脆不装睡了,“别,别让凯亚进来。我不舒服,让他先去上学吧。”


门外的二人面面相觑。迪卢克清晰有力的话语和干脆利落的表达怎么听都不像是生了病。“凯亚少爷,那您先去城里吧,我会和老师那边解释的。”


“嗯。”凯亚点点头,重重地踏着脚步离开了。被窝里的迪卢克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想面对昨晚春梦的对象,仅此而已也就罢了,他更不想面对的是昨晚睡梦中被弄脏的床单、衣物和之后的解释以及一系列像连环爆炸史莱姆炸药桶一样接踵而来的对他长成大人的祝贺。他烫得像块木炭,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无论爱德琳怎么在外面唤都不应。


该死,怎么会这样?


迪卢克露了一只耳朵出来,他听到埃泽在叫女仆长。“少爷,我得离开了,您感到不舒服的话一定告诉海莉她们。”又是一阵脚步声后,他的卧室终于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脑子嗡嗡作响的声音。


要不趁现在偷偷去把衣服和床单洗了,但是晾的时候免不了露出马脚,女仆们对挂在晾衣杆上的东西一清二楚,多了那些东西出来,被误会成尿床的话还不如趁现在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等过了青春期再出来。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所有证物,但是被大人们发现少了这些东西,所得出来的推论不还是和刚刚的方案一模一样么?迪卢克坐起来,试图冷静地规划接下来的行动,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应该同时拥有水元素力和风元素力,洗完直接烘干,不留一丝痕迹,这件事就从没有存在过,他和凯亚第二天照样可以快快乐乐一起上学去,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就在迪卢克努力冷却大脑的时候,凯亚翻窗进来的动静给他的火焰浇上了一桶油。


“啊。”迪卢克像见了鬼一样。


他不知道应该先感叹他弟异禀的攀爬能力、敢于逃课的叛逆心理、绕开大人的潜行能力,还是应该先考虑自己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哥哥,我很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你的情况。”凯亚从窗台上跳下,重新关上窗户。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你还是把窗户……呃,打开吧。“迪卢克觉得留一个开口会让自己好受点。他的青筋都快要从太阳穴那里跳出来了。


凯亚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身按照要求打开了窗户,他探出半个身子,朝左右望了望,然后谨慎地把脑袋缩了回来,“如果有人经过下面的果园,就能看到我在这里……哥,一定要打开窗户吗?”


“那还是算了。”迪卢克看上去很疲惫。他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来对抗现在正在发生一切,昨夜梦中的画面和眼前人的脸重合在一起。他把脸埋进手心里,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凯亚。


“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凯亚看到迪卢克一副罕见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向他走去,试图弄清楚迪卢克用手掩饰住的表情到底隐瞒了怎样的事实。


“别……凯亚,不要过来。”迪卢克往后挪了挪,同时手没有离开脸分毫。他还没有考虑好用什么表情面对凯亚,平日里高速运作的大脑在昨夜之后彻底宕机,青春期可能真的会把人变傻。


凯亚立刻停下了脚步。他环视四周,决定坐到离床不远的椅子上。迪卢克听到凯亚确确实实没有过来,甚至还坐到了一边去,心里却又不由得攀上一丝失落来。我想让他触碰我。他的气息,他的发丝,他温热的嘴唇——停,停下,迪卢克的脸埋得更深了,他几乎整个人蜷在床沿那里。


“好,我不过去,我坐下来了。”凯亚像哄孩子一样生怕迪卢克听不清,还特意拍了拍椅子背。晴蓝色的椅子,坐垫和靠背极其舒适,据说相应材料的加工方法源自枫丹。二人都是正在长个子的年纪,坐下来的个头就快超过椅背了。


“不行,你过来,好不好。“迪卢克的声音几不可闻,隔着一双手传出来的话语就更模糊了。


“嗯?”凯亚真的没有听清。


迪卢克保持着一只手捂脸、另一只手向前探的姿势,很快摸到了凯亚。接触到凯亚的那一刻,他的手像触了电一样弹了起来,然后只用指肚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腿:“过来。”


凯亚不知道义兄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他只是乖乖地站了起来,走到迪卢克面前。


他的双手终于离开脸了,但红发的少年还是不愿意抬头,兀自圈住了在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凯亚吓了一跳,但他(自认为)很快镇定了下来:“呃……哥?”


镇定个屁,凯亚现在一点都不冷静。被一湾热乎乎的臂弯圈住后他的脑袋就空白了,还能说话纯粹是出于打破僵局的本能。他承认他们小时候很亲近,睡一张床,在草坪上没风度地抱着打滚,玩骑马打仗游戏的时候肆意地扑来扑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从男孩儿长成少年,开始在骑士团里工作、承担责任,有了自己的房间和隐私……兄弟俩不再无话不谈,不再没轻没重地贴在一起,他们都以为这是长大成人必须经历的疏离和成熟,理所当然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间隔。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别喊我哥……喊我的名字。”他还是脸朝下抱着凯亚。


“迪……迪卢克。”凯亚不知道怎么的也开始脸红起来。“迪卢克。”


“嗯,”凯亚明显感到抱着自己的胳膊又热了几分,他已经开始担心一会儿迪卢克是不是会把这个房间烧掉。“凯亚,你好香。”奇怪,他们的衣物明明都是一起洗的,为什么凯亚身上这么香?之前怎么从没察觉到?


他在说什么啊。凯亚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和大脑是不是已经没在正常运作,以至于解析出了这么一句话。“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没去上学,我在你的房间里……”


“你在我的房间里好香。”


“……”凯亚无言,依然垂着两条胳膊,被眼前的人不松不紧地抱着。迪卢克则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为什么还不抱上自己,要我抱他多久、夸他多少句,他才会回应我?他讨厌这种距离感、讨厌不被回应的冷漠,尽管那极大可能是对方无心的。谁会在不由分说地被自己的义兄抱住的时候保持冷静啊?


迪卢克倏地沮丧起来,像是如梦初醒、从刚刚说胡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惘然。他放开了凯亚,把头别过去,盯着床尾方向的墙。


“快去城里吧,现在还赶得上。”他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来是不是在赌气。


怀抱的温暖突然远离了凯亚,他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我惹哥哥生气了吗,是不是刚刚给他更多回应就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凯亚有些慌乱,迪卢克别过去的脸更让他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温暖的怀抱,湿热的呼吸,抱住自己的时候那略带占有欲的力道——他明明满心欢喜地享受着被爱,心脏跳得像小鹿一样欢。


“是我太心急了,”迪卢克终于把头扭了回来,他直视着凯亚,鼻尖,耳朵和脸颊都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手捂脸捂得太紧了,“对不起,凯亚,我向你道歉。”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到凯亚,昨夜梦中的画面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在他眼前晃荡,简直像活生生的恶魔,试图通过手把手教学的方式引诱人堕落。


我就不该把手从脸上拿下来。迪卢克又蜷了回去,他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的凯亚就像堆在城墙堡垒里骑士团军火库中的火药桶,迪卢克这颗火星只需看他一眼,就能把整个世界都炸飞。


然后这个火药堆主动贴了上来。


迪卢克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耳朵尖瞬间像他的头发一样红。凯亚弯身轻轻地抱住了他,有些胆怯和不确定,带着一些试探的谨慎,但他确确实实抱了上来,那股淡淡的、只属于凯亚的香味满满地包围了他。


“喂、凯亚……”迪卢克的脸颊旁就是凯亚细碎的发丝,肩上的人正在拘谨地呼吸着,尽管如此,他的气息还是不可控地拂过迪卢克的颈窝与后背,并且反而因为克制而显得更加撩拨和欲拒还迎。


“别,别说话,”凯亚努力使自己听上去更强硬一些,“是我要抱你的。“他不愿看到迪卢克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看到平日里小太阳一般的义兄会因为自己的毫无反应而短暂地收起光芒,凯亚甚至感到一种近乎恶趣味的满足。我是个坏孩子吧。凯亚自暴自弃般用力地抱上去。


迪卢克慌乱地回抱,仿佛晚一秒凯亚就要反悔了似的。他的腰好细。迪卢克的脸颊正贴在对方的肚子上。他的心跳好快。但我的心跳也好快。他感到一种奇妙的共鸣,生命的舞蹈,在两颗贴近的心间快乐地奏着协奏曲。这是爱吗,我到底怎么了,这一切是正在真实发生的吗,迪卢克抱得更紧了,好像不这么做,凯亚和这段时光都会像昨夜的那场梦一样消失不见。


“疼疼疼,你松点……”凯亚小声地、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他担心自己再不阻止他哥的加大力度的行为,自己的腰就要被抱断了。


“凯亚,”迪卢克在他胸前抬起头,望着他,那双眼睛像红宝石一般纯净,不含一丝杂质,“不要离开我。”


一道电流刷地从凯亚的左脑穿到右脑然后再穿回去做着周期运动,所到之处皆被抹成空白。龙脊雪山的融水都比不上那双眼睛中最纯粹的少年的爱意,比摘星崖上拂过的晚风还要纯净和无暇。凯亚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有一丝犹豫地撩开迪卢克的刘海,轻轻地,用嘴唇在那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他离开二人能够共享呼吸的领域,才发现自己的脸和迪卢克环上来的手一样热。


我都做了什么啊!凯亚慌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迪卢克,随后迅速移开目光,在这不算大的卧室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着眼点。到处都是迪卢克的痕迹——衣架上挂着的制服,衣架下码得整齐的靴子和皮鞋,书桌上摊开的纸和笔,几本没来得及整理进书柜的书籍,枕头上陷下去的柔软,揉成一团的被子,被子的一角挡住的床单,床单上——诶,那是什么?!


还没等凯亚的脸红起来,迪卢克突然起身,把他摁在了椅子里,“晴空蓝的午后”,这是凯亚刚刚坐过的地方。红发的少年听从了恶魔的呼唤和诱惑,他决定重现昨夜的梦境,好让这些画面别在他眼前乱晃了。


“凯亚,“迪卢克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克制的急促,“我可以亲你吗?”


他该如何回答。悲剧会由此诞生么?因为一切有开始的,都必将有它的终结。他看着迪卢克,他温暖的红发上正映着高悬的日光。恒久燃烧的太阳或许不会熄灭,但所有的不会终结都不过是一个谎言。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迪卢克,我……”凯亚突然湿了眼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风神在上,”迪卢克瞬间软下心来,他在凯亚脚边蹲下,握住他的手,就像从前他无数次做的那样,“我就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不要哭……”


“我没哭。”凯亚梗着脖子说。少年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


迪卢克一直握着他的手。过去,他总是在他做了噩梦之后这么做。现在也没有变,在迪卢克抱住了凯亚、凯亚亲了迪卢克额头之后这件事也没有变。有些事情说不定就是永恒的。凯亚侥幸地想。


他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迪卢克养的小乌龟在某个夜晚死掉了。第二天一早,他去喂食的时候发现了异样。他抱着水缸拉上凯亚去找父亲,父亲无奈地摇摇头,宣告了它的死亡。


那时候迪卢克的表情就像现在凯亚脸上的表情,眼中噙满悲伤,倔强地不愿承认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懊悔:要是我从没养过它就好了,现在我就不会因为它的死而悲伤。


“不,孩子,我的孩子们,”克利普斯按上两个人的肩,“永远不要这么想。“


“为什么。”迪卢克咬着嘴唇,“从未开始,就不会有结束,我就不会因为它伤心了。”


克利普斯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孩子,我问你,你养过它,开心吗?”


“……开心。就是因为开心,我现在才会难过。”


“你拥有那段日子,那段日子让你很开心,它就在你的记忆里永远活着。”克利普斯蹲下来,把两个人揽进怀里,“不能因为惧怕失去,就选择不去开始。我和你的母亲相遇,我们相爱的瞬间,我就知道二人中必有一个人要先对方而去,看着对方离开。”克利普斯抱着他们的手紧了些,“正是因为我和她相遇,才有了你,迪卢克。你的母亲,你,还有凯亚,你们都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宝贵的礼物……孩子,你能说,我看到了人的有限,就不去拥抱这个世界吗?”


凯亚回过神,那双澄澈的眼睛依然在注视着他。


他拽过迪卢克的手,在椅子上弯下腰,在他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下去,带着抛下一切的决绝和未成熟的男人特有的莽撞,去他的永恒终结与谎言,他知道自己能够真真切切地将这一刻抓在手里,这就足够了。


迪卢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那一方空气被两个正在喘气的少年抢夺着,迪卢克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抢不过凯亚,他起身,大口呼吸了几下之后托上凯亚的后脑勺,像是要惩罚他抢走了空气似的咬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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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凯亚听完迪卢克的叙述,难以置信地挠了挠刚刚被迪卢克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嗯。”他又保持捂着脸的姿势坐到床上。真是奇怪,都已经把梦变成现实了,谈起虚幻的东西他还是会害羞。更别提证物就赫然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床单上。


“让我想想……要不我们俩换一下床单?我可以往上面弄点饮料或者果汁什么的……”


“不必了。”迪卢克抬起头,他的晨曦骑士正对着他微笑,“这是证明。”


凯亚腾地一下脸红了。不对,在这间卧室里,他的脸就没有不红的时候。有谁的脸在被太阳如此近距离地烤着的时候不会变红呢?


两个人都没去上学的事还是被爱德琳发现了。她一边收拾床单一边语重心长地批评教育。他们俩并肩而立,脸上挂着赔礼的笑容,背后是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爱德琳看着床上的污渍,看着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站着,像夜空中的双星那样永恒。她无奈地摇摇了头。


不朽的诸神啊!何其短暂的,是人的青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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